朱雀白玉質,玉質細膩緻密,包漿瑩潤清亮,光氣純熟,局部帶有深淺不一褐色沁斑。兩側沁色呈現不同風貌,一面沁色隨尾部綹裂深入肌理;另一面沁色則漫布於羽翼上,向周身擴散。
朱雀以圓雕琢飾而成,呈蹲伏之姿。身形比例優美,體態穠纖合度,頂有長冠拖至後頸,冠末端浮雕一如意形翎羽。五官琢制清晰,出廓立耳,以高浮雕揚起長眉、剔刻圓眼加強立體感,鉤喙尖短,腹部圓鼓。
全器運用多種技法描繪身軀細節,身體兩側砣刻收攏的雙翼,以減地淺浮雕逐層雕刻出羽翼的層次,靠近胸前的翅根處以細陰線勾勒出魚鱗狀羽紋,三道平行翅羽於中間向上彎曲揚起,點綴短陰刻線表示毳毛,羽毛後端以粗陰線及凸棱紋刻畫數道收束的尾羽。朱雀身後拖曳長尾,由五束垂直展開的卷曲羽毛組成,尾端以細密排布的短陰線綴飾。
本品整體造型寫實,工藝精巧,拋磨細緻。其零碎的沁斑隨羽翼向上蔓延,宛若朱雀於散落的灰燼中浴火重生。玉石長時間在自然中產生的華美沁色,使其質地與上古主題更加契合,增添古樸風韻。
本件形體呈現漢代時藝匠依料施工的情況,為配合玉料左厚右薄的原形,將玉石較厚實的部分雕刻為體積佔比較大的胸腹一側;玉料的另一段則較薄,更趨近扁片狀,便將其雕琢為上下展開的尾羽,足見巧思。
鷹、鳩、鳳等神鳥珍禽為漢代十分流行的主題,如臺北故宮博物院藏西漢〈玉神鷹〉與西漢〈玉鳩杖首〉兩件,可見其排列有序的魚鱗狀羽紋與平行的長翅羽,以及鳥首拖至腦後的淺浮雕如意紋翎羽,皆與本件朱雀琢飾工藝十分相似。
這種將動物加上裝飾性、使其更具備「祥瑞化」的特色也見於漢代圓雕瑞獸。臺北故宮博物院藏東漢〈玉辟邪〉為漢代帶翼神獸之代表作,受到當時流行的方術與仙界思想影響,羽翼代表著不可限量的神性與能力。此辟邪整體所呈現之直角三角形構圖、羽翼型態皆與本件拍品近似,同為三道平行翅羽收攏於身側,拖曳扁狀長尾。
玄鳥信仰在早在新石器時期便已出現於文化與藝術中,關於朱雀形象的描繪可見於六朝時期地理書《三輔黃圖》:「蒼龍、白虎、朱雀、玄武,天之四靈,以正四方。」說明漢代已有穩固的「四靈」之說,將此四種生靈視為一個組合,賦予祂們鎮守天地方位的意涵,朱雀代表著南方與夏季。直到西漢後期,四靈神獸與陰陽五行之說結合,並加入麒麟為「五靈」,五靈動物之中的朱雀位置則替換為五行中屬「火」的鳳凰,鳳凰與朱雀兩者便在流傳後世的記載中逐漸混淆。
朱雀與鳳凰兩者應為不同的系統,鳳凰應是將鳥禽神格化為象徵興國祥瑞與太平的瑞獸,更近似於動物與圖騰崇拜。朱雀則是自然星宿信仰的代表,在《山海經》與《詩經》等古籍中,具備著代表「南方」整體概念或作為火神崇拜的象徵,進而賦予玄鳥的形象。